蘇萬宣、鄭執和湯前走出會議室，轉而去財務部，了解到這批劣質牛奶成本為兩億八千八百六十二萬九千五百二十七元，接著來到湯前辦公室，討論以三七鏈責任制度處理牛奶蛋白質含量問題，直至中午下班前幾分鐘，才安排好處理步驟，做好分工負責，各自安心下班。

隨後一段時間，蘇萬宣派人時刻盯住師若志行蹤。只要師若志不在公司，蘇萬宣便指示手下銷毀一小部分劣質牛奶，只要得知師若志快要回到公司，就命令手下停止銷毀劣質牛奶。鄭順順由於不時聽到蘇萬宣說生產任務艱巨，沒有時間銷毀劣質牛奶，本來有點懷疑，後來變成毫無疑問。蘇萬宣靠此辦法，慢慢把劣質牛奶全部銷毀，這種為不可告人目的而不怕勞苦精神，不亞於愚公移山，也勝過螞蟻搬家啊！

二零零四年十一月二十六日上午，蘇萬宣、湯前和鄭執結伴來到董事長辦公室。師若志看到如此情形，斷定必有麻煩事情，坐在辦公桌前一動不動，靜等三名副經理說話。鄭執打量師若志幾眼，小心翼翼的說：“老板，鄭總之前指定我們三人共同處理蛋白質含量偏低問題，我們不敢怠慢，一直都在努力處理，可是現在問題越來越嚴重，不得不才來找你啊！”

“什麽問題？”師若志若無其事的問。

“這批牛奶數量特別巨大，已經全部銷毀……”鄭執假裝無奈回答，卻被師若志打斷。

“你說什麽？全部銷毀？”師若志憤怒質問，拍案而起。

“鄭總指示我們這樣做，沒有辦法呀！”鄭執低聲回答，佯裝畏懼。

“真是白癡，不會這樣吧？”師若志著急的問。

“我們都說不能銷毀，被鄭總罵得狗血淋頭呀！”湯前搶先回答。

“還有我們都建議鄭總問你一下，鄭總不接受建議，只說他說了算啊！”蘇萬宣跟著說，添油加醋，煽風點火。

“你們全是笨蛋、飯桶、傻瓜、草包……也不會通知我一聲嗎？”師若志胡亂大吼，氣急敗壞。

蘇萬宣假裝害怕，下巴歪向左邊，仿佛連大口呼吸都不敢。湯前傻傻發呆，目光不敢正視師若志。鄭執不時偷窺師若志臉色，欲擇機說清所面臨問題。師若志長籲短嘆，緊握右拳接連敲擊辦公桌面，從牙縫裏擠出一句：“目中無人，狂妄自大！”

“我們還是想辦法處理，管他狂妄自大呢！”鄭執假裝無奈。

“你們負責銷毀牛奶嗎？”師若志明知故問。

“嗯，我全權負責。”蘇萬宣小心翼翼。

“你做得神不知鬼不覺，可謂手段高明呀！”師若志嘲笑的說。

“光天化日之下幹活，哪算高明呢？”蘇萬宣假裝慚愧。

“那我怎麽都沒有覺察？”師若志問。

“你可能沒有註意吧！”蘇萬宣回答。

“這麽大批牛奶全部銷毀，要損失多少錢啊！”師若志連連搖頭，心中怨恨湧動，眼裏淚水打轉。

“我們從財務部查到這批牛奶成本將近兩億九千萬元，損失實在太可怕。”鄭執插口。

“可怕到什麽程度？”師若志問。

“我們以三七鏈責任制度分攤責任，讓全體員工共同承擔損失，撇開公司高層管理人員不說，每名基層員工最少需要承擔近萬元損失，多則需要承擔好幾萬元，你看這樣能夠處理妥當嗎？”鄭執以問代答。

“你們來找我，想讓我獨自承擔兩億九千萬元損失嗎？”師若志若有所思。

“我們處理不好，沒辦法才找你。”鄭執假裝無奈。

“不行，不行……我賣公司，賣車房，賣身子，賣老婆，賣孩子，賣爹娘……都不夠賠啊！”師若志十分激動。

“你太誇張吧？”湯前低聲問。

“反正不能讓我一個人扛，我實在扛不住啊！”師若志答非所問。

“基層員工平均月薪不到兩千元，更加扛不住，已有好多人提出辭職，估計辭職員工還會增加，要怎麽處理呢？”蘇萬宣滔滔不絕，不時打量師若志。

“目前有多少人辭職？有多少人？”師若志很緊張，目光緊盯蘇萬宣。

“七八十人。”蘇萬宣低聲說。

“你們，你們……馬上去辦呀！”師若志結結巴巴，指手畫腳，十分著急。

“不急，你要我們怎麽處理呢？”鄭執插口。

“不要基層員工承擔任何損失，盡量留住他們吧！”師若志無奈的說，心如針刺般疼痛。

“那這些損失怎麽辦？”蘇萬宣問。

“以後再說吧！”師若志有氣無力。

“以後是什麽時候呀？”蘇萬宣接著追問。

“過幾天。”師若志低聲回答。

“那三七鏈責任制度還要繼續執行嗎？”鄭執插口。

“要！”師若志怒吼，不停揮手示意三名副經理出去。

蘇萬宣、湯前和鄭執看到如此情形，都斷定師若志已經很煩躁，根據多年配合經驗，選擇避其鋒芒，不約而同離去。師若志目送三名副經理出去，長長嘆一口氣，重重坐回辦公椅上，讓心情漸漸平靜，轉而冷靜考慮對策，至於挽回損失，恐怕回天乏術，不知能否減輕損失啊！

師若志對公司所出現問題，長期以來都是獨自承擔責任，每次都是當孫子。鄭順順提出實行三七鏈責任制度，仿佛給師若志一線翻身希望。師若志沒有想到代價這麽大，如今仍然想實行三七鏈責任制度，又想留住欲辭職員工，還想減輕損失……愁有萬萬縷，心存千千結。

蘇萬宣、湯前和鄭執走出董事長辦公室，都明白師若志遲早會選擇獨自承擔兩億多元損失，還斷定師若志必將取消三七鏈責任制度，心裏暗自高興。湯前想到大功將成，簡直心花怒放，哼著小調走回辦公室。蘇萬宣和鄭執心眼較細，都擔心半路殺出程咬金，各自懷揣許多想法回到辦公室。

過一陣子，師若志起身走到總經理辦公室。鄭順順正在埋頭工作，仿佛沒有發現師若志進來。師若志誤認為被鄭順順冷落，本來已是滿腹怨恨，此時更加惱火，對著鄭順順怒吼一頓，大意是責怪鄭順順銷毀牛奶，辯稱牛奶蛋白質含量偏低不會吃死人，指出其實應該換一個時間再次銷售，不用損失半分錢。鄭順順耐心解釋：這樣做還存在包裝說明和實物嚴重不符，屬於欺騙消費者行為。師若志接著再次大吼，指出應該選擇更換包裝，才不至於血本無歸。鄭順順無奈解釋，牛奶蛋白質含量太低屬於劣質產品，不能進入市場銷售，以免影響公司聲譽。師若志似乎無力再吼，抱怨實行三七鏈責任制度成本太高，表示聲譽不算什麽東西，提醒賺錢才是重點所在。鄭順順堅持奉行職責至重，不讚同師若志觀點，卻不屑反駁，心裏在想：難道職場理想真的無從談起，只適合於含淚呼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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